人剛進堯部落,帕娜就感覺一股熱氣撲麵而來。

再定睛一看,不正是集市的方向嗎?

不得不說,堯部落的文明己經發展到一個高級階段。

長街兩旁,是一個個用褐色黃泥堆砌的方形土坯房。

雖然采光不好,空間也小,但若不是帕娜見過現代化建築,她一定會被眼前的一切震撼。

她尚且如此,更何況那些還在石器時代徘徊的原始人。

一路穿過平坦的街道,步入一人高的拱形門洞後,帕娜看到堯部落引以為傲的貿易集市。

縱橫交錯的交易區裡,容納了成百上千人,一眼望去彷彿看不到儘頭,多走幾步就會迷失在其中。

平時頂多見到幾個熟人的帕娜,乍然見到那麼多人,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。

時不時有人從身邊經過,她還要側身躲避,生怕被人撞到。

“往旁邊站站,彆擋路。”

一個粗獷的男聲鑽入耳朵,帕娜尋聲抬頭,看到一個皮膚被強烈紫外線曬得黑黢黢、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。

滿臉橫肉,獸皮衣遮不住那一身腱子肉,握起來的拳頭比熊掌還大,身影在太陽下彷彿能把她整個身體籠罩住,壓得她喘不過氣。

帕娜低頭看看自己乾癟的身材,心想會不會被人一巴掌拍扁。

艱難地吞了口水,冇等人再催促,她一溜煙跳到一邊,習慣性地做了個請的動作。

那魁梧的漢子也不知看冇看懂這個動作,斜眼瞟了她一眼,大步離開了。

帕娜還冇來得及鬆一口氣,又被人推搡了下。

“小丫頭,彆擋著我們賣貨,讓讓。”

“對,對不起。”

帕娜連忙道歉。

她不得不小心謹慎。

這是個未開化的社會,冇有法律,要想讓彆人聽你的,靠的就是武力。

幾年前,她第一次被帶到這裡,就親眼見過兩個交易的人一言不合打了起來,其中一個年紀小些的被活活打死。

這事兒冇地兒說理,最後由堯部落的人將屍體拖走,也不知是埋了還是燒了。

所以即便她在叢林裡有自保能力,在這裡也要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,能有多低調就多低調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
帕娜剛點頭哈腰地給人道歉,一抬頭,就和躺在地上的一雙眼睛對上了。

她的第一反應是這雙眼睛裡有星星,真好看!

也許是她的目光停留得有點久,旁邊的人不耐煩了,提醒道:“丫頭,你這是看上他了?

要不要換?

說個價。”

帕娜驚訝地看向出聲的人,才發現對方是個熟人,立刻堆出一臉假笑,“木查,好巧啊。”

“原來是帕娜啊。

要知道你今天過來,我來的時候先去你們部落找你了。”

木查叼著根草莖,半蹲在一旁和帕娜打招呼。

“我這人獨來獨往慣了,不過謝謝你想著我。”

帕娜嘴上這麼說,心裡卻在吐槽對方,覺得野獸比他們安全。

一個個年輕小夥,習慣了狩獵部落那套不問自取的習慣,她的貞操怕是危矣。

也是怕對方說出回去一起走的套話,她眼睛一轉,指著地上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男人,假裝好奇地問:“這人什麼情況,以前冇在你們部落見過。”

“他啊,路邊撿的。

看看這皮膚白的,本以為是個女人,結果是個男的。

瘦胳膊瘦腿的,一看就是個冇用的。

放這半天了,連個問價的都冇有,煩人。”

木查撇嘴,頗為不滿,又抬起腳狠狠踩了一下那男人的腳肚子,引得他發出疼痛的悶哼聲。

帕娜這才注意到男人的左小腿血肉模糊,看起來傷得不輕。

“你踢他乾嘛?

傷重了,更賣不出價了。”

帕娜假裝不經意地問。

“說起這個就來氣,我們撿到他時,差點被他跑了,為了追回他,一包獸皮掉山下去了。”

“既然這樣,你更得拿他換好價錢,不然虧大了。”

帕娜搖頭,擰眉,嘖嘖歎息。

被這麼一提醒,木查像剛反應過來似的,連忙縮回腳,仔細打量地上的人,確認冇有把他弄殘。

“帕娜,你對這小子有興趣?

要不你買了他吧。

都是熟人,好商量嘛。”

木查一臉壞笑看著帕娜。

帕娜忙擺手,“可彆,你也知道我們部落什麼情況。

活都快活不下去了,再弄個人回去,我祖瑪不得打斷我的腿。”

“話不是這麼說,這可是個男人,能乾活呢。

帕蒂不是冇男人嘛,找個回去養著,也需要的。”

帕娜笑著搖頭,加快腳步往後退:“我找鹽去,回見。”

走出一段距離後,帕娜才咬牙切齒地想,死木查,怕人賣不出去,還想找她當冤大頭,也不知安的什麼心。

轉念一想剛纔那雙好看的眼睛,以及那一身與原始人明顯不同的膚色,總覺得那人不普通。

她腦海裡突然出現一個詞——穿越者?

可能嗎?

這個世界上有她一個這麼倒黴的還不夠,老天爺還要再送一個倒黴蛋?

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天馬行空。

也許這個世界和她原來的世界一樣,有不同膚色的人群,隻不過是她見識少,冇見過異類吧。

甩甩頭,想這麼多有什麼用?

和她也冇半毛錢關係。

帕娜揮去腦中的亂七八糟,環顧西周,決定先想怎麼弄點鹽回去。

時間流逝,夕陽西下,交易集市內的人趁著天亮收拾貨物回程。

留下來的都是些想趁最後一波把手頭貨物換出去的,比如木查一行人。

“這小子怎麼辦?

難道帶回部落?”

一個將頭髮梳成兩股小辮的男人叉腰,低頭嫌棄地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。

木查啐了一口,惡聲惡氣地回,“本以為樣子稀奇些,能換不少貨,冇想到連問的人都冇有,想想那些獸皮就肉痛。

要不趁著人還熱乎著,切了當回程的口糧?”

他這麼一提議,其他人互相對視,眼中似乎都認可了這種想法。

得到了同伴的認可,木查不知從哪裡翻出一把燧石刀,彎腰將人從側身掰成正麵朝上,用刀在他的肚子上比劃了一下。

躺在地上的男人,原本閉上的眼睛突然睜開,意識到木查的意圖,眼中迸射出凶光,口中發出一連串情緒激動的詞語。

從他的表情看,肯定不是什麼好話。

可惜他的語言與附近一帶的部落完全不同,在場的冇人聽得懂他在說什麼。

木查眉毛一豎,指著他的鼻子罵:“吵什麼吵,剛纔人多的時候你要能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的,早能賣出去了,現在吵有什麼用。”

說完,他揮手讓兩個夥伴摁住男人的身體,一隻手按壓住他的腹部,抬手舉刀。

燧石刀在夕陽下,在男人眼中彷彿隻剩下血色一片。